“别动。”
裴敬棠轻声说着,拥住秦栀的双臂却不由自主的向内收拢。
想让她离自己近些,再近些,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里,与他合而为一。
秦栀被他占有的箍紧,身体快被揉碎了,疼得她本能的挣扎。
“别动!”
裴敬棠加重了语气,告诫意味明显。
秦栀一下就听明白了。
蚀龙丹的药力正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,摧残他的心智。
他在忍。
“朕今夜,不想碰你……”
裴敬棠嗓音颤动,蜷缩起庞大的身躯,像茧一样把秦栀包裹起来。
旋即,他低下头,埋于她侧颈那片柔软间。
深吸一口气,再缓慢吐吐,强压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邪肆。
多得他弓起背,秦栀整张脸不再被动紧贴于他滚烫的胸膛,得到喘息的余地。
两人就这般保持不动,各自缓释。
片刻过去,裴敬棠没那么紧迫了。
他抽出环在秦栀腰上的手,屈在头颅下做枕,好整以暇的望着怀中女子。
秦栀双手护在身前,缩着脖子,闭着眼睛,弯弯娥眉拧成一团,若是再长些,能在眉头打个死结。
裴敬棠想起他们初次同床共枕,她就是这般视死如归。
“睡着了?”
“没……”
“那为何不睁开眼睛看朕?”
秦栀不敢忤逆他,只好把眼睛睁开。
零星柔光从帐外渗来,裴敬棠侧身斜躺,正对着她。
明黄的袍子松松垮垮的罩于他宽肩之上,随时滑落般,半开半敞的露出粗狂的锁骨,还有胸前那片交错叠累的伤疤。
他面容极是俊朗,天生有一种蛊惑的能力。
让人忍不住去猜他此刻的心思,却如何都猜不中。
如深潭般的黑瞳,安静描摹出女子的轮廓。
似那还未被饥饿逼疯的野兽,不紧不慢的欣赏着乖巧臣服的猎物。
在接收到她诚惶诚恐的注视后,性感的薄唇牵起一缕惬意而满足的笑。
“你还没回答朕,秦文赫跟你说了什么,恼得你跑到角楼藏了半日?”
秦栀为难的默住。
说实话的后果,她不敢想象。
既然裴敬棠认为是阿兄惹恼了她,不如将错就错。
“阿兄今日来看望奴婢,见奴婢住在宫人的屋子里,有些生气,说奴婢没出息、不长进。他还说……”
裴敬棠眸色沉沉的凝着她:“说下去。”
“他说要把我捧上后位,让我做六宫之主。”
秦栀说完,抿住娇唇,微昂起下巴,瞪得圆大的杏眼,盈着一汪有恃无恐的水光,直勾勾的望着他,等他回答。
裴敬棠意外的挑了下眉峰,哼笑了声,用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。
“你说这番话时,一点儿也不像朕的奴婢。”
“苏总管说了,皇城之下,所有人都是陛下的奴婢。”
秦栀还记得阿兄被此话噎得气结,诸多不甘却也要立刻做出顺服模样。
她暗下决心,往后要跟在苏总管身边多听多学。
“那你怎么想呢?”裴敬棠把问题抛回,仿佛将选择权也一并交给了她。
秦栀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:“奴婢只是出生在掖庭的贱奴,能够伺候陛下已是毕生之大幸,旁的不敢奢想。”
裴敬棠有些诧异。
这话尖刻非常,让他听得不悦,之余,却又觉得无比耳熟?
很快他就想起来了,那日在延英殿,他当着景和皇后的面说出这句话来羞辱秦栀。
“你在同朕翻旧账?”他不可置信的问。
秦栀被他抱着,无法起身跪下请罪,只能嘴上服软:“奴婢不敢,奴婢只是实话实……”
裴敬棠没让她说下去,欺身靠近,动作熟练的把她环抱,将那颗倔强的脑袋重新摁回自己怀中。
“陛、下……”
秦栀的眼耳口鼻都被迫贴于男子炙热的胸膛,快不能呼吸了。
“朕不是故意的。”
?
她懵了下。
裴敬棠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,十分愧疚:“那些都是违心的话,你不要信。”
初回京城那几日,他极不适应。
这座皇宫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,身为裴氏皇族的一员,置身自家恢宏奢华的宫殿里,寻不到一丝归属感。
所有人都跪他,喊他陛下。
他们都对他有企图。
胸中那团火每日每夜都在灼烧,令他趋于疯狂!
他眼里唯一清晰的,能够看得见、摸得着,让他短暂获得片刻安宁的——唯有秦栀。
他想狠狠的要她,毫无保留的对她展现自己的粗暴和阴戾、脆弱和不堪。
他更想,一把火烧了这座华而不实的宫殿,然后把自己和秦栀关在寝殿里忘我纠缠,直到大火蔓延袭来,他们在火海中相拥着化成灰烬……
他渴求她,忍不住伤害她,又无法放开她。
“秦栀,你想做皇后吗?”裴敬棠忽然问。
秦栀惊得一窒,清澈的眼眸涌起惊骇。
她看得出来,裴敬棠是认真的。
至少在这一刻,只要她点头,他会立刻下旨昭告天下,立她为后!
然而……
“奴婢,不想!”
前二字依旧卑微,后面的‘不想’,掷地有声。
裴敬棠似是料到她会如何回答了,面庞上绽出的笑,温柔而又诡谲。
他指腹安抚般的摩挲着秦栀惊惶未定的小脸,自说自话:“也是了,皇后要执掌六宫,事务繁多,你本就不喜约束,更不爱管旁的闲事。”
只看景和皇后,都能知道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,人都会变得呆板无趣。
裴敬棠舍不得他的秦栀变成那样。
他停下来略作思忖:“不若就做个宠妃吧,四夫人里,你任选一个喜欢的封号,可好?”
秦栀张了张嘴,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但那后位,她是不愿意要的。
她更不想成为深宫里,需要耗尽终生去等待帝王宠爱的女人!
“奴婢想好了,我——”
“你还没想好。”裴敬棠话音冰冷的打断,“十日后,你再回答朕。四夫人,皇贵妃,甚至是后位也可以。只要你想,朕都给你。”
……
前两日化雪,晚上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。
今夜却万籁俱寂,叫人心中空泛,无处依放。
秦栀从寝殿里走出来时,斩风正在外面用言语挑衅杜尹章,想同他比试比试。